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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陵逝烟头晕得越来越厉害，却没有放弃过弄死杜舞雩，他的身体开始站不稳，杜舞雩背上的血窟窿晃得变成了几倍，眼前不停有黑暗的暗影让他想闭上眼睛，他拼尽所有力气往杜舞雩背上再刺了一剑，便半晕半醒的倒下。

最后那一下其实力气并不大，刺的还挺浅，杜舞雩颤着满是血的手握上剑刃，每次在刺入的一瞬间他都感觉到剧痛，心也在痛，随后又麻木冻僵了，他看着躺在乱石堆里的古陵逝烟，古陵逝烟还没完全晕过去，那些杀意在支撑着，半睁眼非常不甘的样子。

杜舞雩笑了，笑声低哑又精疲力竭，杜舞雩以为他就要魂飞魄散了，没想到那包药救了他，他下药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太狠了，心里非常的过不去老是谴责自己，现在才知道比起古陵逝烟并不狠。杜舞雩僵硬艰难的把背后的剑一点点□□，因为刺得比较偏，还算好拔，剑从冻僵的血窟窿中缓慢拔出，拔出后便把剑丢在了一边，但丢得并不远，比较近，杜舞雩感觉自己又死掉了，耗尽了全身力气，他在躺在地上不停的喘气。

第二百一十一章

古陵逝烟费劲的半睁着眼，随时都要支撑不住晕过去，心中嗤笑了一下，事情不会有转折了，唯一的转折就是杜舞雩占了上风，他暂时无力反转。朦胧中看到杜舞雩从面前走过，来到古陵逝烟头顶上方，俯身下来抓住古陵逝烟的两条手臂，拽过头顶，两只手腕并在一起，抓住手腕便把人拖动，以他的伤势便觉得人有些沉。

古陵逝烟很想怒斥，昏昏沉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，背后被弄得厚厚一层灰尘，大小不一的碎石垫在他背后，有一块较大的让杜舞雩难以拖动，杜舞雩停了一下，喘了口气，仔细的看了看古陵逝烟的脸，又鼓足力气把人一下拖拽过去。古陵逝烟的背被下面的碎石硌得生疼，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，对背下的碎石也没有痛感，只觉得像陷入了泥沼中。杜舞雩把古陵逝烟拖出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，他已经浑身是血，走回去捡起百代昆吾，仿佛已经彻底不报希望了，打算和古陵逝烟同归于尽，跪下来把剑抵在古陵逝烟脖子，悲伤到没有任何情绪，整个人都空洞了，说道：“我们一起走吧。”

昏沉间却能细听到冰冷的剑刃划过脖子的声音，古陵逝烟感到脖子微微的刺痛，杜舞雩的面孔已经看不清了，下一瞬他便陷入了漆黑中。

在漆黑中隐约听到对话，有模糊的身影，听不清和看不清，陷入的前一刻古陵逝烟脑中一片空白，似有许多东西如白光闪过却又什么也没有。如同在水中沉浮许久，古陵逝烟悠悠醒来时头痛欲裂，浑身疲乏，背上和脚踝很痛，他迫使自己睁开眼睛，眼前还是很朦胧，身体都不听使唤。

黑暗再次袭来，古陵逝烟闭上眼像睡了一觉，再醒来时还有点疲乏，他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，他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。身下是陈旧的床铺，依旧能感觉到那种坚硬又潮湿的床板，古陵逝烟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，潮湿的被子盖在身上，薄薄的一层泛着冷意，房子也很破旧，是乡下那种农房，地面铺着一些破碎不完整的板砖。昏黄的烛光在不远处油腻的桌上闪烁着，桌上还放着他的帽子，墙壁上挂着几件衣服，几片木板钉成的木门紧闭着。

古陵逝烟支着床铺半坐起身，听到铁链的响声，发现两条铁链栓着他的手腕，铁链挂在床头两边，他坐起来厌恶的掀开了潮湿的被子，丢到床下去，仔细端详栓在手腕的铁链，锈迹斑斑的铁链，带着一层水珠，冰冷又湿漉漉的，摸一下就擦下一层铁锈，整个床都散发着一股霉味。古陵逝烟从没住过这么糟糕又破烂的地方，心中非常唾弃，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晕过去之后杜舞雩把他带过来的，杜舞雩本想和他同归于尽，不知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，只要稍微一思考事情，就会头痛欲裂。

门外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，不是杜舞雩，古陵逝烟垂下手往门口的方向看去，门是从外面锁着的，听到有人开锁、铁链碰撞的声音，房子的窗户都是紧闭的，看不到来人。

有人进来了，那人是弁袭君，弁袭君依旧穿着一身华服，却不如往日的神采奕奕，面容显得憔悴又失魂落魄，他进来后把门关上插上门闩。古陵逝烟安分的坐在床上，弁袭君比他以前见到的落魄多了，古陵逝烟看了看周围再看脸色苍白的弁袭君，像许久不见般的寒暄说道：“你和杜舞雩住在这里吗。”

弁袭君特别讨厌古陵逝烟说话的态度，显得自己和杜舞雩是非常要好的“好友”一般，杜舞雩死后古陵逝烟还和他说和杜舞雩有一段难以言说的往事，在他心里古陵逝烟就是半路插足的第三者。弁袭君走到床边，拽着一条铁链往他那边拉去，古陵逝烟手臂被拉起却还是坐着不动，只是不冷不热的看他，还有点嘲弄，看得他非常生气，用力拉了一下说道：“不是已经了解了吗，你怎么在这里，你不能放过他？他欠你的那点东西不是早就还清了吗，你就这么喜欢折磨我们？”

“我不放过他，还折磨你们？”古陵逝烟带着一丝愠怒，被拉得向弁袭君那边倾了倾，反手拉着铁链把弁袭君拽得踉跄了小步。“怎么说也是你们不放过我，解开。”

古陵逝烟转了转手腕，示意弁袭君打开，弁袭君抓住手腕的铁环，生气的一瞬间他差点解开了。弁袭君沉下脸，又恢复了平静，脸上显出犹豫不决，巴不得古陵逝烟滚出去又碍于什么不能这么做，很想打古陵逝烟一顿却没有动手，气急败坏的朝门口走去。

“弁袭君，你以为这些破铜烂铁能困住我？”古陵逝烟看着弁袭君有些可怜的背影，转了转手腕上的铁环，拉得铁链发出碰撞声。

其实弁袭君也是位高权重的人，为了追杜舞雩什么都能做，他觉得自己对杜舞雩一片痴情，杜舞雩却一点也不领情，很久以前杜舞雩喜欢他的妹妹，他间接把妹妹害死了，以为杜舞雩要和他在一起了。可是杜舞雩远离了弁袭君，最伤心和落魄的时候又遇到了古陵逝烟，改了个名字重新生活。弁袭君走到门外，把门从外面锁起来，心中充满了失望、绝望、愤恨不甘，扭曲的痴情，他发现杜舞雩住在这里后便赖在这里不走。

弁袭君走后古陵逝烟便开始解铁链，手上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环被他捣鼓几下便朝两边打开了，古陵逝烟将两边铁链打开，此时头脑已经不再昏昏沉沉，挪到床沿边穿上短靴，在屋子里走了一圈，那个放在油腻桌上的帽子他也不想要了。古陵逝烟来到房门边，推了几下，只听到外面的锁吱呀作响，仔细一听出现了脚步声，离得还稍远了些，弁袭君刚走不久又来了个人，那个人脚步比较快，听起来匆忙又迫不及待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古陵逝烟坐回床上，靠在床头，那个脚步声越靠近便越快，门外的锁再次被打开，古陵逝烟没有把铁链再次套回手上，门已经被打开了。杜舞雩进来还端着个托盘，托盘上有一盘黑乎乎的东西，古陵逝烟在床上都能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。杜舞雩关起门，走过来几步，本是见到古陵逝烟非常的喜悦，但当他看到古陵逝烟解开了铁链恼怒非常，站在床尾便愤怒道：“你怎能擅自打开？！”他说得古陵逝烟一定要对他言听计从般。

第二百一十二章

古陵逝烟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，随口说道：“弁袭君打开的。”

“我告诉他不要到这里来！”杜舞雩怒火又燃起来几分，朝门口怒喝了句。

杜舞雩把手中端的那些黑油油的东西放在桌上，又在房中找来个小桌放在古陵逝烟床上，他脸上的愤怒消退得很快，换上来几分笑容来，是那种看到最喜爱的人展现出的笑。

古陵逝烟靠在床头坐着，那个小桌放在他腿上方，杜舞雩变得喜怒无常情绪越来越不稳定，他不去想杜舞雩的内心有多煎熬，执着的深情也没有打动他，他只想着怎么摆脱杜舞雩，在判官府废墟中他感觉到杜舞雩即喜欢他又讨厌他，自相矛盾的人，古陵逝烟看着杜舞雩去端东西的背影，问道：“弁袭君非要来和你住这里吗？你什么时候和弁袭君走？”

“……”杜舞雩脸上的怒意稍纵即逝，难以察觉，他回头看古陵逝烟，只是笑了笑，并不生气也不厌烦，还相当的温和。“我不会和他走的。”

杜舞雩端着那些黑油油的东西走过来，放在床上的小桌，然后坐在床沿边。那股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，古陵逝烟不由掩鼻，他仔细看看那碟东西，形状有点像月饼，但是外皮黑糊糊的也不完整，里面的东西更恶心，奇怪的馅夹杂着被煮熟的虫子，油和汁流到碟中，黑亮中泛着深绿色，像浓汤，还带着对筷子。

“你做的吗？”古陵逝烟看到其中一块馅中露出几条虫的头，虫子被煮得焦黄，他用筷子把那块馅弄开，焦黄的虫子回光返照似的蠕动了下就不弹动来，馅里还有碎的树叶、树枝，看得古陵逝烟倒尽胃口，把筷子搁在碟上。

“对啊，你尝尝看。”杜舞雩脸上还是带着笑，一点也不介意古陵逝烟嫌弃他做的东西，跟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，好似他和古陵逝烟的关系已经非同小可来，他兴致勃勃的拿起筷子，夹起一块举到古陵逝烟面前。“记得以前大宗师你说要来驭风岛和我一起过中秋，我买来好些月饼，一直在岛上等你，等了你一个晚上，第二天早上你还是没有出现，后来我听说你中秋那天去了冰楼。这都没关系，我们又在一起了。”

古陵逝烟听着杜舞雩的话觉得十分别扭，杜舞雩看他的眼神很热切和宠爱，好似他们已经在一起了，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样子。恶臭的月饼像暴晒的尸体，让人难以忍受，古陵逝烟把那块恶臭的月饼推开，迷达和杜舞雩的厨艺一个比一个差，迷达连鸡蛋都不会打，杜舞雩更是乱煮一通还感觉良好，很期待他吃个饱。杜舞雩执意要把月饼夹到古陵逝烟嘴边，古陵逝烟只得拿过筷子说：“我自己来。”

接过筷子后便举着不动，古陵逝烟思考着怎么糊弄杜舞雩，让杜舞雩放弃他。杜舞雩相当激动的抱来下古陵逝烟，说道：“大宗师，我去把你的外袍拿来。”

“我不是。”古陵逝烟往旁边挪了挪，离杜舞雩稍远了点，语气冷淡，像是杜舞雩认错了人。

“你又糊弄我，你不是大宗师还能是谁。”杜舞雩抓着古陵逝烟肩膀，心底那些暴躁和愤怒又隐隐出现了，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古陵逝烟逼疯了。

“说了我不是大宗师。”古陵逝烟坚持的说道，挥掉杜舞雩的手把人推开。

杜舞雩险些被推下床去，对古陵逝烟冷漠的脸色也不想再发火，气闷的说道：“我去帮你把那件衣服拿来，你在这里不要出去。”

杜舞雩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，古陵逝烟在杜舞雩转身后便把筷子放下了，杜舞雩出门前还回头，带着笑满怀期待的问了句：“好吃吗？”

“很好。”古陵逝烟当然不可能尝过，只是随口敷衍着，杜舞雩心满意足的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