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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夫人，怎麽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？」耐不住好奇，采菱问：「姑爷回来，夫人应该是最高兴的啊！」

耘笙微愣了下，随即淡淡笑道：「爷能回来，我怎会不高兴？」

「可是——」小ㄚ鬟还想说些什麽，却被耘笙岔开话题打断。

「婚前爷起居的慎独楼，现下仍空著吗？」

采菱搔搔头：「好像还空著，我也不清楚，这要问霖管家。夫人怎突然问这到这个？」

耘笙笑道：「只是忽然间想到，随口问问。」

☆ ☆ ☆

家宴过後，宣槐从奶奶那儿回到诚明楼，甫踏进房门，入眼成箱的行李物件便让他顿感错愕。

「这是？」看著端坐一旁的美丽人儿，他不解地问。

早已遣退采菱等ㄚ鬟，耘笙一双凤眸晶亮中透著慑人清灵，毫不回避地直视眼前身著淡青衣袍的男子：「宣槐呢？他人在哪？」

他愣了下，眸中精光一闪即逝，「怎麽这样问？我不是在这儿吗？」

定定地看著眼前有著宣槐的样貌、声音和神情，却不是他的人，耘笙神情凛然：「你不是宣槐。」

「我是『宣槐』。」他说。

耘笙摇头，道：「你是宣，不是宣槐。」

「……」没有试著辩驳，他抿住双唇，双手抱胸，一语不发地凝视她。

良久，倏地，他笑了出来。

「我差点忘了……」

「忘了什麽？」她追问他的欲言又止。

「忘了你是槐的枕边人，要分辨我跟他，自然不难。」恢复男儿身的宣怀坦承道。

褪去了羸弱阴柔的外表，此时的宣怀不再是病榻间瘦骨嶙峋的长发女子。大病已愈的他经过几年来的细心调养，而今虽身形仍旧纤细单薄，却已不复见昔日女装时的娇弱，再加上刻意模仿宣槐的举止谈吐，若非长期与两人相处过的人，绝无法轻易辨识出其中差别。

「宣槐人呢？」

不正面回答她问题，宣怀笑著反问：「耘笙嫁来纪家四年多，早习惯听槐和嬷嬷们叫我宣，但你知道我的全名吗？」

耘笙愣了下，「纪宣……是吗？」她无法确定。

宣怀摇头，笑道：「我的名字跟槐一样，都叫『宣槐』，只不过我的怀是竖心怀，槐的槐是木边槐。」

他的话宛如平地雷起，震得耘笙一时之间难以反应。

以前宣槐教她识字，一开始便教她学写自己和他的名字，当时，他教的是「纪宣怀」，而非「纪宣槐」……

将她难掩的震惊全看在眼底，宣怀说道：「如果你看过婚书，那你应该知道，迎娶你的人，是我，不是槐。」

「……」耘笙脑中一片混乱，口中下意识地呢喃：「不是……不……」

怕她无法再承受更多，宣怀静静坐到一旁，等她厘清思绪。

瞬也不瞬的看著眼前外表与宣槐几乎一模一样的宣懐，耘笙心头汹涌翻腾，贝齿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。

「……你的意思是，宣槐和你的身分是相互调换的？」她问，清柔的嗓音微微颤抖。

宣怀点头：「没错。我才是纪家的长子，槐的兄长。」

一切故事的源头，得从宣怀与宣槐二岁那年的冬天说起。

早年，由於纪老爷经商手段极为霸道，树敌颇多。那年冬天，仇家买通厨房里的伙头，在送往夫人屋里的点心里头下了毒，因而断送纪夫人的性命，连带也夺走宣怀的健康。为保护当时可说是性命垂危的宣怀和逃过一劫的宣槐，纪老爷一方面封锁消息，一方面连夜送走两个孩子。

承天之幸，历经数十位名医极力抢救後，宣怀保住一条小命，可是却也注定他缠绵病榻的一生。

为求保全一对双生子，并更进一步巩固纪家家业，纪老爷在日後，陆续迎娶进四房出身名门豪族的妻妾。所谓事有利弊，娶得那四房妻妾固然增添了纪家实力，可是却也无可避免地将外人的势力引进纪家。

不愿让祖传家业成为媳妇娘家觊觎瓜分的对象，纪老夫人迫不得已，下令要儿子将双生子接回纪府，并亲自要求当时年仅十岁的宣槐答应，要他与病弱的兄长互换，以纪家长子的身分承接下纪家继承人的位置。

宣怀娓娓道出他与宣槐身分互换的缘由，耘笙安静而仔细地聆听，随著故事的发展，她眉间越锁越深，一颗心也越揪越紧。

「这不公平——」她倏地抬起头来，凤眸里有著无法置信的责难：「宣槐成为你的替身，为你过你的人生，可是……他呢？他自己的人生呢？」

她斥责的语气并没有让宣怀感到不悦，甚至是恼羞成怒，相反的，他正期待著她能有这样的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