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耍我?”
“舍不得。”
“咱们只是朋友。”
“到现在我还在想那天你睡在哪儿了?”
“你应该找点别的事来做,消耗一下多余的精力。”
“现在我每天工作10小时以上。”
“你能在剩下的时间里琢磨点其他的正事,不琢磨我吗?”
“我试试。”
齐桓说完就站起来走出了宿舍,拓永刚一个人呆在宿舍里,心里有什么堵着发泄不出来。齐桓固执得让他吃惊,而他前后不一的态度又让拓永刚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。他的这种固执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,对此拓永刚深信不疑。那他能为齐桓做些什么呢?好像他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。拓永刚烦躁得直踹地板!TMD这都叫什么事儿!
☆、第 15 章
齐桓在健身房里凶狠地踢打着沙袋,沙袋飞旋着在空中打着晃,那力道几乎要把吊着的绳索挣断了。
有战友问石磊,“菜刀这是怎么了?”
石磊淡定地擦把脸,说,“谁知道,也许是在这儿呆久了缺乏运动,在补课呢。”
战友自是不信,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巡逻车在泥泞湿滑的路面上行驶,速度控制得很慢,黎巴嫩总体路况太差,内战结束这么多年了,政府还没有完全把国内的公路修复完善,尤其在南部地区,几乎每一条路上都可以看到塌陷的路面。一遇到大雨和大雪天气,路就更难走了。车轮压过一块石头,车体不可避免地颠簸了一下,余小友的脑袋磕到了副驾座的椅背,他哎哟了一声。拓永刚回头瞧他一眼,“没事儿吧?”
“报告连长,没事儿。”余小友神气十足地回答。
拓永刚瞧他正经八百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好笑,然后他就笑了。这余小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,扒着椅背,没大没小地把头从旁边伸过去,“连长你可算笑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从早上出来你就一直拉着个脸,一点儿表情都没有。”
“瞎说。”
“不信你问问他们。”余小友的手指头在车里划了一圈。
拓永刚故做严肃地瞪了余小友一眼,“咱们出来的任务是巡逻,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。你,认真点儿。”
余小友这时面有戚戚,他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,“连长你都变严肃了,看来这事儿小不了。”
“一天到晚你神神叨叨的累不累啊?小小年纪在我这儿故做深沉,皮痒了吧?”
“我们这不是关心领导嘛。”余小友再一次地代表群众。他在连队里跟拓永刚关系最好,拓永刚喜欢他聪明伶俐能说会道,平时出个门什么的也爱拎着他一起去,要是搁古代,他就是拓永刚身边的一个跟身小厮,所以有些时候他跟拓永刚说话都有点儿没大没小的。大家也都习惯了。
“行了,我啊用不着你小子装模作样地关心。我好着呢。”
余小友想说什么,但是拓永刚显然并不想给他机会,他很识趣地闭上嘴,坐回座位上。车子在摇晃中前进,慢慢地来到了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地区。这地方大家都印象深刻,就在不久前,他们就是在这里经历了一次惨烈的爆炸事件。今天路上有些不太一样,路边停了一辆车,几个人安静地围站在路边像在举行什么仪式,有个妇女还不住地抬手擦拭眼睛。拓永刚示意司机放慢车速,慢慢地从他们身边驶过,他眼睛一直盯着路边的那几个人,同时他也看见了放在路边的两束鲜花和一张照片。他有些固执地看着他们,直到看不见为止。车厢里出奇地安静。
“几天了?”拓永刚突然问道。
车里的人都有点儿愣神,不知道拓永刚问什么,还是余小友反应快,他说,“10几天了吧,19天。”
“怎么像过了很久……”拓永刚自言自语,声音太小加上有汽车行驶时发出的噪音覆盖着,余小友都没听清楚。
“连长你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
拓永刚不再说话,这19天确实是他人生当中度过的最漫长的19天,没有人真的了解在这19天里他心理上都承受了什么。如果有人问他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?他可能都没办法去形容,非要说的话大概五味杂陈这个词也许会准确一些。这样说也许不够客观,毕竟有几天他心情还是挺不错的,几乎让他有了一种新生活要开始了的错觉,他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,既然是错觉就会有拨乱反正的时候,这不,还没过多少天呢,齐桓就“翻供”了。齐桓就像那海里的妖怪似的,兴风作浪一番之后就遁走了,之后天下太平,他又恢复成为那个冷峻少语的老A屠夫。拓永刚不是不恨的,可是他没有理由找茬,这样的齐桓莫名其妙地让他觉得自己理亏!明明在这件事情里他最无辜,现在凭白冒出的负罪感让他很难接受。
他在某个夜里醒来时看见过齐桓悄无声息地坐在床边看着他,他一动也不敢动,他能听见他在那头呼吸时的气息,空气在他唇间流动,越过他的舌头,进入他的喉咙和肺,而后化为沉默,消融在这一室静寂之中。拓永刚不知道齐桓当时在想什么,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齐桓让他感觉到了不忍心。他在同情齐桓。这个想法甫一进入拓永刚的脑海,一股滑溜溜的忐忑就这么幽幽地爬进他的身体。也许他应该向铁路寻求帮助,他应该听一听铁路的观点,也许铁路能把这件事完美地解决掉。可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跟铁路吐露过一个字呢?拓永刚找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。所以他很烦,他不想说话,更不想笑。
该死的齐桓……
夜幕再一次降临了这片饱经磨难,至今都未能迎来平静和安宁的土地。拓永刚坐在背风的土坡上遥望着夜空,月亮出来了,却在云雾中时隐时现。看不见月亮的时候可以看见零星的星星,一颗两颗的挂在天边,一闪一闪摇摇欲坠一般诱人。耳边听得见操场上队列操练的口号声,解散的哨声似真似幻。外面其实挺冷的,但是坐久了拓永刚也没什么感觉,在国内冬训的时候去的都是些能滴水成冰的地方,眨眼眨得稍慢点儿睫毛都能被冻住,现在这点儿温度简直是不值一提。
“怎么坐在这儿?当心感冒。”
被人关心是件好事,但是听得出来者何人的拓永刚却高兴不起来。他扭过头去看齐桓,齐桓站在离他大概5步远的地方,双手垂在身侧,见拓永刚扭过头来看他。他没再说什么,转身就要离开。他刚迈步就听见拓永刚在他身后叫他,“齐桓你站住!”
齐桓站住了。他暗暗叹了一口气,他不应该过来的。他听见拓永刚从地上站起来衣裤相互摩擦的声音,他也听见他的脚步声,他在一步步接近他,带着怒气。齐桓嘴角撇了一个含义复杂的笑,也许他们可以再谈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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