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许人用力地眨眼,却发现眼前都是重影,脸颊旁是炙热的掌心,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掌心。
“何许人!何许人……”有人在叫自己,何许人控制着自己的心境,强力把自己拉扯出回忆。
眼前的重影叠合为一个人,徐然。
“徐然。”何许人小心地发声。
“是我,是我。”徐然点点头,拉着何许人从侧边安全出口走出影院。
“你冷静一点。”徐然把何许人拉进洗手间,打开水龙头给他擦脸。
流水哗哗,冲刷着何许人的耳膜。
何许人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反胃感,推开就近的一个隔间门就开始呕吐。此时洗手间没有别人,何许人呕吐的声音格外刺耳。
直到再也吐不出其他东西,何许人才慢慢直起身子,奋力压下翻滚到喉头的酸水。
“擦一擦。”两张纸巾递到自己面前,何许人接过,把嘴边的秽物擦拭干净。
“对不起。”何许人又接了一捧水漱了漱口。
“你能不能告诉我,我走后你究竟经历了什么?”徐然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何许人。
“对不起。”何许人的抗拒显而易见。
“没关系,我等你愿意主动告诉我的时候再听。”徐然从何许人的反应中已经获悉一二,但是并不想逼他。
电影还未散场,两人就怏怏返校,一路无言。
“再见,好好休息。”徐然在宿舍楼下把背包还给何许人,却在对方上楼时又自言自语道,“做个好梦,最好能梦到我。”
深夜,何许人埋在被子里迟迟不肯入睡。
“徐然……”何许人一边闷声自语,一边用手在脸上反复摩挲,回味着徐然掌心的余温。
徐然真的来势汹汹,总是能目标明确地正中自己的红心,狡猾又致命。无论是初次相识还是再遇见,他都像一个骁勇的猎人,敏锐地察觉到自己隐蔽的藏身点,渐渐地包围收网,让自己的阴暗面无处可逃。
我要不要逃呢?何许人的心像被围猎的从马戏团逃跑的鹿,一头撞上徐然温情脉脉的网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冻得像条狗,只想困觉_(:з」∠)_
第26章 竭心
何许人和徐然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天的影院不快,专业课程的学习也正式提上了日程。
正式开始上课的第一天晚上,何许人借了徐然的手机,按照他之前所说的方法拨出了那一串萦绕在脑海中无法挣脱的数字。
听筒里一阵忙音,无人接听。
何许人一连拨了好几遍都没有回应,心中的期许与压力也在一声声机械地服务音中逐渐消磨殆尽。
也许这根本就只是一串错误的数字呢?何许人又想起了8号在反复吟念那句时的坚定,带着血腥味的月光仿佛又将他笼罩在那个幽闭的小屋。
“再来一次,再来一次……”何许人强迫自己再按下呼叫键,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淡然与沉稳。
“别打了。”徐然从何许人的耳边夺过手机。
“你不是说这是德国的电话号码吗?现在肯定还是休息时间,所以没有人接……”何许人不停地用言语暗示着自己,将心中的期许余烬不断扇旺。
“你仔细想想,德国和这里差七个小时,这个点正好是大中午,怎么可能还在休息。”徐然点开通讯录,第一位的已拨号码已经有四十二次了。
“……”何许人的神气突然颓败下去,像一条被架于篝火之上的鱼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眼中的光彩。
“不要灰心,我也只是猜测,也许这个号码的主人换号码了或者是有事呢?”徐然不知道这串莫名其妙地号码对何许人来说意味着什么,只是他那副迅速憔悴的模样实在是让自己看得心慌。
“真的吗?”何许人迟疑地开口。
“真的,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也是这样,号码变动特别频繁。”徐然嘴上顺着何许人的意思扯着谎,可是自己在意大利时从头到尾都没换过电话号码。
徐然留给何许人的那封信里,少年满怀期许地留下了自己渴望被拨通的数字,只是那串号码从未收到它使命所在的回应。
“好,我明天再打。”何许人吊着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。
“不行不行,我从明天起就要去参加设计大赛了!得去外地三个多月呢!”徐然不停地用小谎圆着上一个谎言。
“真的吗?”何许人不清楚美院的安排,但他相信徐然说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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