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人就算举止奇怪,也会让人觉得神秘,就算言语痴傻,也会让人觉得纯净。他神秘又纯净,路人不敢逼视他的美,便没人把他的无知视作丑恶。
那小摊贩呆看着他,许久才喃道:“这本来就是我的。”
那少年一拍脑袋:“噢,对了。”
他从荷包里掏出了两枚铜钱:“我买了它就是我的,现在我可以给你了。”
他宁愿白白给钱,也不愿纠正自己的错误。
那人给了钱便离开,一路又停停走走,东张西望。他对这条街上那些沈长策看腻了的东西都极其好奇,行为举止没有规矩,就连衣衫都是歪斜的,半点不像常人。
对于他而言,这条街上每个地方都很奇怪,所以他也不觉得沈长策这么跪着会特别奇怪。
他没有朝他看过来。
沈长策和这街上所有人一样,屏着呼吸看着那举止奇怪的少年,他心里涌出一股莫大的空虚和惆怅。他跪在那里,就像乞求神灵那般虔诚,渴望他能朝自己看来一眼,给自己无限的福泽。
可那人的目光在谁身上都停留得一样短。
那人走远后,怅然若失的人们都只能站在原地,似乎谁心里都知道,那人不会和自己再有任何交集。
只有沈长策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。
哐当!
因长久跪着而麻木的腿绊了他一道,低矮架子上的锅掀倒在地,热油泼了他一身,皮肤火辣辣地灼烧。
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苦,还要朝那人追去。可没走几步便跌倒在地,上天也在阻挠他靠近那人。
他只得仰着头看那人远去的方向,粗重的鼻息之间都是泥土的味道。
那人的离去,好似一只手把他从窒息的水中拉起,即使意识开始清醒,可混乱的渴望在心头生发,挥之不去。
第二日,他腿上的皮肤像是烧溃的石头表面,布满四分五裂的疤痕。
一连几日,他没有再见到那个奇怪的人。
沈长策开始抬起头,静静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。但只要这街道是嘈杂的,那人便一定没有来。
每日午后张老板便来他这里收钱,平日沈长策总要留一小串铜板好买明日的食材。可这几日,他竟然心神恍惚,连那几枚铜板也不想伸手去拿,一袋铜板哗啦啦地倒进张老板收利的布袋里,便不去理会。
张老板打量了一眼沈长策溃烂的腿,什么话也没说,大摇大摆地走了。
这一天傍晚,沈长策终于发现自己身无分文,甚至买不到一小袋明日做饼的面。
此时夜色已深,他望着空落落的街道,只忽然觉得心里寂寞万分又期待万分,他哪里也不想去,又哪里都想去。沈长策的心开始像平凡的少年一样能够感觉得到痛苦、寂寞,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时间的漫长。
他开始听得见这几日的辱笑,甚至和普通人一样,敏感地把他现在的状况与那男人的目光联系在一起。但他悲哀又敏锐地知道,自己不会博得他的同情。
他已经无数次想从那街上站起来,用寸步难行的双腿去找那个消失的奇怪身影,可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找。
而此时他只能麻木地拖着双腿走回家,月光下的影子踉跄着,他要把被这个影子带回自己阴暗狭窄的家。可那个影子却把他的目光引向了一处地方。他看到了家旁墙角的红薯窑。
住在旁边的一家人种红薯为生,平日也做些烤薯拿去集市里卖。那红薯窑里还有星点红旺的炭火,有一人蹲在旁边,不知好歹地伸手进那炭火中,要拿出遗落的烤薯。
沈长策痴痴地看着那人,他呼吸停滞。如命运一般,再次重逢让他的心跳得很快,几乎要涌出胸膛。
“嘶——”那人倒吸一口气,红薯被甩得老远,可他却没有立刻理会自己的手指,又弯着腰追着那滚落的红薯,追到了沈长策的脚下。
那少年用袖子将脏乎乎的红薯捧起,仰起头,一双圆亮的眼睛看着沈长策。
沈长策一时手足无措,不知如何应对。
可奇怪的少年比他更奇怪,他对不认为自己与那人距离足够近,便需要开口说话。他只看了沈长策一眼,又低头看着那满是泥灰的红薯,张口就要咬。
沈长策终于伸手按住他的手腕,那人再次把目光看向了他。
沈长策手心与他的手腕之间隔着一层顺软的袖子,他似乎能摸到那人脉搏的颤动,可过了一阵才发现,那乱跳的触感来自自己的心跳。
沈长策与他对视片刻,竟有些呼吸急促,他对他道:“不是那样吃的,我教你。”
他许久不与人开口说话,声音是低哑的。
他等不急那少年反应,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腕,如抢掠一般,把他带回了自己昏暗狭小的屋子。
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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