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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山的时候,夕阳西斜,香客们早已走得差不多,山脚下的空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车,小贩们大都散了去,有些没走的也开始收拾摊子,唯独某个挂着“周记云吞”招牌的摊位还热气滚滚的,一些熟识的摊贩收拾了物品后与他们打了声招呼,“天都要黑了,还不走?现在也不会再有人买云吞啦。”
周记的老板娘挥了挥手,“再等一会儿,再等一会儿。”
男人有些不满地说:“还等什么呀,人家如今什么身份,哪还会顾念旧情多瞧你一眼?我看,还是算了,以免自取其辱。”
妇人摇头,“不会的,姑娘一向心善,不会坐视不管的,等会子她下来后,我只管上前哭诉,你不得落我的话,明白吗?”
男人无耐地道:“你这又是何苦呢?”
妇人神情黯然,“我也不想这样的,可为了咱们将来能过上好日子,说不得要舍出一张老脸了。你可知道,昔日的姐妹个个穿金戴银,就我一人过得这么惨,我这心里,难过呀。”以前在方府的时候,她一个二等丫头,侍候在庶出姑娘身边一月也只得六百文月钱,虽然钱少,但衣食无忧,偶尔还会得些零碎赏赐。后来如情嫁进王府,却把自己给落下,这使得她心里怨言颇深,觉得如情过分了些,写意居一二等丫头都一道作了陪嫁,就唯独剩下她,害得她在方府被人数落嘲笑。尽管心里怨着如情,可架不住人家如今过着泼天富贵的日子,尤其昔日的姐妹个个穿金戴银,比普通富户里的少奶奶还要体面,心里如同针刺的难受。
刚才玲珑来买了她三桶素云吞,一出手就是一绽白花花的银子,眼都不眨一下,这更是加深了要见如情一面的决心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天边晚霞消失之际,总算看到一行人下了山,众多随扈拥簇下,一身大红披氅的如情更是贵气逼人,夺人眼球,青恋双眼一亮,她看到了如情跟前还有熟悉的周妈妈及玲珑,于冬虽然不熟,但也认得,心想如情居然把何氏的陪嫁也弄到身边来,还是比较念旧的,心下更是有七分把握了。
她正准备冲上去,但也只冲了几步,便被人拦了下来,一个身高八尺的铁卫冷冷立在她面前,声音冰冷,“天色已晚,为何还在此处逗留?可是别有居心?”
这人说得严厉,青恋双腿发颤,颤声说着自己并没有别的居心,那铁卫摆摆手,“既是没事,那就快离开吧。”
青恋哪里肯,她在这候了多少天了,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曝光,哪能就此功亏一篑,但,她有再多的想法,却在瞧到一脸棺材脸的周妈妈时,所有的话都咽到了嘴边。
“周,周妈妈……”
周妈妈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绽银子递给她,“这是王妃的一点心意。你收下吧,给孩子扯些布做新衣裳。”
接过沉绽绽的银子,足足有十两重,可以够她一家五口人半年的花用了,但,想着刚才玲珑头上戴的那款用足银打造的簪子,又不甘心起来。
“王妃仁慈,奴婢没齿难忘,劳烦周妈妈再通报一声,奴婢想亲自给王妃磕几个头。以承昔日主仆情谊。”
周妈妈眉毛都不抬一下地道:“娘子有心了,老婆子代王妃心领了。只是王妃早就吩咐过老奴,就因为与娘子曾有过一段主仆之情,这才让老婆子给些体已银子与你。王妃还让我转话与娘子,娘子如今已是自由身了,休要奴婢长奴婢短的叫,没的自降身份。”
青恋呆住,因为天色已渐渐变暗,所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,周妈妈把话传了后,就转身上了马车。而如情乘坐的青帽四乘小轿已慢悠悠地从眼前驶过,层层护卫围在团转,眼看就要离去,咬牙,正想冲到轿前,偏不知打哪来的太监拦住了自己,此人面皮白皙,身形高大,声音略带尖利,“这位娘子,冲撞王妃,可是大罪,还是掂掂自己斤两才好。”
青峦又臊又羞,到底顾忌王府威势,不敢再上前。
……
回去的路上,路经方府时,如情又去了方府一趟,虽打着看望太夫人及娘家嫂子的名号,实则是去探望朱姨娘。
就算亲生女儿如今贵为王妃,在娘家说得上半句话,但朱姨娘仍是坚持着虚怀若谷的美好形像,不骄不躁也不张扬,在方敬澜面前仍是一如以往的温柔贤惠,把李氏当作主母侍候着,与方敬澜的姨娘们也处得不错,一直安份守已,从不惹事。
问了朱姨娘的近况,都是千篇一律的“不错,老太爷对我很好,太夫人对我也很客气,没有再为难我,其他姨娘也对我很好。”
知道朱姨娘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,如情又叫来朱姨娘跟前的胡婆子问了近况,胡婆子撇唇,“有姑奶奶这份体面,谁人敢再欺负姨娘?只不过总有那起子没个脸色的东西仗着肚子里那块肉,也敢给脸子瞧。”
如情问是何人敢如此,那婆子低声说了句:“夏姨娘,老爷这两年宠的跟什么似的,越发张狂无礼,连太夫人都不放眼里了。”
至从杨太夫人逝去后,如美在杨家的日子过得确是安宁,再来三年内又生下两名嫡子,在杨府地位稳若磐石,在无婆母的制肘下,日子过得极是滋润,杨启泰并不是性好渔色之人,一心在事业上奋斗,屋子里除了如美这个嫡妻外,便只有一个年老的姨娘,如美日子越过越好,瞧着闺女在婆家过得不错,李氏的心情也跟着放开,再来何氏对她也非常周到,让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,这近几年来倒变得与世无争了,开始一心向佛,渐渐不大管府里的事。与朱姨娘倒也相处颇好。
但是呢,就因为李氏的不管事,也不再动不动就给底下姨娘们立规矩,以至于方敬澜那些姨娘们渐渐不把李氏这个正经主母放眼里,尤其是夏姨娘为最,这两年来越发受宠,再来又怀上了,听说是个哥儿,更是张狂到不行。
说起这夏姨娘,胡婆子便有一肚子说的话,说夏姨娘仗着胸前那两团肉把老太爷学得晕头转向,如今有了孩子后,还妄想越过朱姨娘,简直是作死的忙。
尤其最气人的还是,方敬澜并不是无情之人,虽然宠幸夏氏,但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是宿在朱姨娘屋子里的,但是,那夏氏真的太恶心了,总会借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把方敬澜支走,害得朱姨娘守了几大个月的空闺了。
又一个活生生的张氏第二,对于这些妾室,如情真的很痛恨,怎么一个个就不知安份为何物呢?
但是,自己父亲房里的事,如情一个出嫁女,哪里管得着,就算那夏姨娘再是张狂无礼,她的手也伸不到父亲房里来,如情苦笑几声,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。
第二日,如情又回了趟方府,何氏来了娘家人,正在正屋里招待,闻得如情也回来了,一通地请了进去,如情定眼一瞧,敢情好,何氏娘家母亲,姐妹,二房三房婶娘都来了,大家一番热络过后。坐到一块儿说了半天话,先前在闺阁时就蒙受何氏娘家人帮了不少忙,如情对这些姻亲还是非常客气的,态度温和,说话和谒,尤其何氏的母及何氏的几个婶娘,更是打从内心里的恭敬,惹得何太夫人又是高兴又是受宠若惊。
如情望着何三夫人,何三夫人还带了几个儿媳来,如情抬眼望去,对何家三房的媳妇子林氏不免多瞧了几眼。
林氏是何至城的妻子,嫁入何家之前也是知道如情与自家丈夫曾有过婚约,后来因李骁半路抢亲,才没有成为夫妻。而如情的颜色确实好,通身的气度不风,而自己虽容貌不差,但在此人面前,总有种局促之感。
如情略略打量林氏,也看出了她的内心的不自在,笑眯眯地道,“这位就是至城堂兄家的吧,虽说之前我与至城堂兄有缘无份,做不成夫妻,但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姻亲,何家与方家一向交好,嫂子千万别为了以前的事就与我生份了呢。”
林氏见如情大方说出以前的事,想必是真的不再在意了,心里倒稍稍舒了口气,笑了笑道:“也幸好王妃没有嫁给夫君,否则如今哪还有我的份呀。”
听林氏这话,应该也是个爽利的,如情很是喜欢,忍不住道:“至城堂兄为人磊落,行事周全,可惜我没那个福气,倒是便宜你了。”一副痛恨的表情。
林氏红着脸道:“王妃就爱打趣人家。”明知如情只是说笑而已,但林氏心里仍是舒坦不已,
众人见她们有说有话,似乎真的不把以前的事放心上,也松了口气,又打起趣来。当如情听闻何至城膝下已有一子一女时,何三夫人手头抱的孩子便是何至城与林氏之子,忍不住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腿上,轻刮她的小鼻子,“长得跟嫂子满像的。三婶子可真有福气。”小姑娘很是好奇如情手上的玉板指,伸出手儿来摸着,如情便撸了下来,把羊指玉的板指递给身后的于冬,“找个丝线穿起来,给妹妹玩儿。”
何三夫人及林氏连忙道:“这么贵重的,可使不得呢。”
如情笑道:“不碍事,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罢了。就纯当我这个做姑姑的见面礼呵。”
何三夫人听她这么一说,倒是欣喜不已,如情不介意以往的事,反而与孩子们亲近,这可是好事呢。
林氏也安下了心,又与如情说了几句话,林氏看似大家闺秀,实则说话倒也爽利,不拘小节,如情很是喜欢,与何家女眷聊了好一会后,看看天色,起身笑道:“容我告退一会儿,瞧瞧父亲母亲去。”
何氏知道如情的目的,也不挽留,“已让厨房的备下了妹妹的膳食,妹子今儿可要吃过饭才许走。”
如情笑道,“就等着嫂子这句话呢。”
何氏戳她的额头,“贫嘴,怕我不给你饭吃不成?”
“如今家里可是嫂子当家,我这嫁出去的女儿可是泼出去的水了,对嫂子多加讨好准备没错。”
众人又哈哈大笑,纷纷说这对姑嫂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。
如情离得正房,又来了朱姨娘的院落,胡嬷嬷又借机向如情告状,“昨儿个,老太爷宿在了朱姨娘屋子里,可偏偏,夏姨娘又闹肚子疼,又把老太爷给叫走了。真是,哪个女人没有生过孩子呀,就她一个人金贵,当年大夫人怀文哥儿时可没她那么娇贵。”
她见了方敬澜后,拐弯抹角地套了有关夏氏的一切,从方敬澜语气中得知,他对夏氏姨娘确实很是上心,尤其说到夏氏肚子里的孩儿时,方敬澜乐得见眉不见眼,“听府里有经验的老人说,夏姨娘这一胎可是个带肥的,情丫头,你快要有个兄弟了。”
如情笑道:“恭喜父亲,方家又要办喜事了。”如情又奉承了他几句,不动声色地道:“我听说夏姨娘身子弱,总是夜里睡不安稳,可有此事?”
方敬澜点头,“可不是,唉,总是吵肚子痛,为父还真怕有个三长两短。”
如情唇角轻讽,但面上却笑得极主诚恳,“原先瞧着夏姨娘生龙活虎的,想不到有了身子却这么瀛弱,这可怎生是好?当不会又像当年张姨娘那样,每每怀上总是这儿疼那么不舒服的。”
张姨娘被送进尼姑庵已有五年时间,方敬澜有了新人哪还想得起这个旧人,一听如情这话,脸色不豫起来,“提她作甚?没得晦气。夏氏哪能与张氏相比。”
年纪一大把了,果真仍是标准的热血党呀,如情在心里替李氏悲哀,但嘴里却道:“夏姨娘身子这般不好,可有请太夫瞧瞧?”
“请了,不过是身子弱,再来你那兄弟还未出世可就爱折腾人了,呵呵……”
如情心里恶心到不行,面上仍是不动声色,“外头的大夫,一个个为了银子,都爱说些危言耸听的,父亲可千万别被唬弄了,改明儿女儿请了太医给夏姨娘好生瞧瞧吧。另外再让人送些补品过来。”
方府如今虽说已是凌云之姿,但区区一个小妾也是没有请太医的资格的。如今听如情这么一说,方敬澜大为高兴,把如情夸赞了一番。
如情在心里冷哼一声,目的已达到,不愿再多呆,回头又与何氏说起了此事,对于公爹屋子里的事,何氏这个媳妇也不好过多插手,不过偶尔帮助如情添把柴还是乐意的。
过了没几天,何氏派了身边的福气禀报如情,说老太爷发了雷霆之怒,把夏姨娘给狠狠骂了一顿。连带身边的一干丫头也受灾,被打的打,卖的卖。
如情故作吃惊,问是怎么一回事。
福气盘着规矩的妇人髻,年轻平凡的脸上尽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大气,回答的很是隐晦,“那日姑奶奶派了太医进府给夏姨娘仔细把了脉,说并没有什么大碍。而当天晚上,老爷宿在了曹姨娘那,那夏姨娘又吵肚子疼,把老太爷叫了过去,咱们大夫人也立马派人请了太医来,太医及时赶到,仔细诊了脉,私下里老爷说,夏姨娘身子健康的很,并没什么病痛,很是隐晦的对老太爷说‘老夫身为医者,可是见惯了内宅妇人争风吃醋的把戏,早已看透,贵府姨娘这不是病,而是……恃宠生骄。’老太爷气的狠了,当场给了夏姨娘几个耳刮子。”
如情暗笑,这个张太医果真是个妙人儿,不枉她给她夫人送了那么多名贵燕窝。
当天,如情又回了趟方府,她听说夏姨娘总是夜间睡不好觉,肚子疼,也极是胆心她肚子里的孩子,特意慰问方敬澜,一脸的忧心忡忡,方敬澜面色讪讪的,吱唔着:“没什么病,你介绍的太医医术高明,两贴药下去就好了。”
方敬澜不敢在女儿面前说自己的小妾装病争宠,怕女儿嘲笑他一大把年纪,连这些内宅争宠的伎俩都看不出来,见如情一脸关切,心里更是不大好受,又隐晦地对如情道:“女婿屋子里可有姨娘怀上的?我儿可要注意则个,有些姨娘没个眉高眼低,总会不安份,若是肚子里有了,可得防着她们拿肚子争宠。”
如情在心里翻翻白眼,说:“多谢父亲教晦,女儿记下了。咦,父亲怎会如此想呢?难不成,夏姨娘是在装病?”
方敬澜老脸一红,原本还想瞒下去的,但想着那张太医是靖王府的常客,估计也瞒不了多久,于是实话实说,“这贱人,居然存了争宠的心思,当真是可恨。”
如情并不表现出吃惊的神色,只是淡淡地道:“夏姨娘一个区区奴才抬的妾居然敢如此行事,估计是受了当年张姨娘的影响吧。”她半天玩笑地道:“当年女儿还小,但也没少见张姨娘拿肚子说项。想不到这夏姨娘也有样学样。也不知跟谁学的。”
方敬澜脸色越发难看,张氏仗宠生事,给方家惹下滔天大祸,方敬澜生吃她的心都有。
如情见火候差不多了,又继续添了把柴火,“当年张姨娘事件发生后,父亲可还记得祖母说过的话?”
方敬澜面露迷惑,如情一字一句地道:“妻妾不分,则家室乱,嫡庶不分,则宗族乱;兄弟不和,则祸起萧墙。张氏一个人,就在内宅里扑腾出这么大的乱子,现在,谁还敢认为区区妾室掀不起风浪来着?”
方敬澜脸色一禀,但却不愿承认夏姨娘也有那个本事,“张氏确实可恨,但夏氏,她应该没那个本事。”
如情冷笑,“父亲,您可知女儿为何三番前次来方府么?太太早就差了人来告诉我了,她说夏氏如今越发不像样,她管不过来,为怕又像当年张氏那样祸害家族,要我管上一管。可我是出嫁女儿,如何管得着娘家的事,我与大嫂子说了,大嫂子也哀声叹气的说,夏氏自从有了孩子后,确实越发张狂了,连她都不放眼里。今儿个向她要银米明儿个向她要人侍候,如今月例银子涨成了五两,还不肯满足,父亲,夏氏可有在你跟前说太太和嫂嫂以及其他下人苛待她?”
方敬澜心里一跳,夏氏确实时常在他跟前哭诉何氏总是克扣她的银米,而太夫人李氏则时常欺负她,还有其他下人也曾欺负过她,先前他还当她真受委屈了,如今听如情这么一说,又加上先前的太医说夏氏装病争宠,开始怀疑起来。
如情又淡淡地道:“但凡姨娘总是受委屈多,父亲也别偏听偏信,若是夏氏真的受欺负了也要给她撑腰作主才成。”正在这时,一个小丫头过来,向方敬澜道:“老太爷,夏姨娘与朱姨娘吵起来了。”
方敬澜瞪眼,“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?”
那小头吱唔着不肯说话,如情递了个眼色给她,小丫头连忙道:“奴婢不敢私议主子们的事,还是请老太爷亲自过去吧。”
如情说:“我姨娘一向没什么脾气,可是府里公认的老好人,居然也能与夏氏吵得起架来,还真是奇了,父亲,咱们过去瞧瞧。先不忙惊动旁人,咱们悄悄的去。”
方敬澜原本对夏氏已经生出了些许怀疑,如今又听如情这么一说,也觉得事有蹊跷,果真听了如情的话,并没有通报就悄悄去了朱姨娘的院子。
因为如情的关系,朱姨娘这些年在方府也受了比较高的重视,院子里也有好几个下人服侍,日子过得很是滋润,但今儿个,却发现里头争吵声激烈,并没有听到朱姨娘的声音,反而是夏氏尖利的声音响彻云霄。
胡婆子气愤的声音稳稳从里头响来,“夏姨娘,好端端的,你发哪门子的疯?你如今虽有了身子,但也不得如此目中无人呀。我们姨娘又没惹你,你平白无故的来闹什么闹?”
夏氏插着腰,骂道,“为什么不能骂?为什么她吃得燕窝我就吃不得?我这肚子里可是老太爷的亲骨肉呀。”
胡嬷嬷忿忿地道:“夏姨娘,您也太过分了,这燕窝可是四姑奶奶孝敬咱们姨娘的,与你何干?你虽是老太爷的妾室,但与四姑奶奶可没半分干系。”
“怎么没干系?就算她不认我是她的长辈,但我这肚子里的可是她的亲兄弟,她也这么狠心?堂堂王妃就是这么对待娘家人的?居然不给我燕窝,我要告诉老太爷去,还有还有,朱氏人老朱黄,又没给老爷生个儿子,凭什么可以有平妻的待遇?”
胡嬷嬷道:“那是老太爷的意思,夏姨娘若是不服气,大可去找老太爷诉苦去。”
“哼,少拿老太爷来压我。我如今可是老太爷的心头血,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方家的子嗣,狗奴才,你胆子可不小,居然敢与我顶嘴,朱氏,你调教的好奴才呀。”
等了半天,才听到朱姨娘弱弱的声音,“妹妹别生气,当心气坏了身子。”
夏姨娘尖叫一声,“你就是巴不得我气坏了身子,你明知我有了身子还纵刁奴故意欺负我,你不安好心。”
“我,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有,你就是有。你看我怀了个哥儿所以心里嫉妒了,想方设法找我麻烦,仗着你女儿嫁进了王府,作了王妃,就可以耀武扬威了。哼,你也别得瑟,她如今还年轻,颜色好,让靖王爷宠幸,等她年老色衰了,不再受夫家重视了,看她还得瑟。”
“……妹妹,你,都是一家人,你怎能这么诅咒我呢?”朱姨娘急了。
“我为以能诅咒她?她只给你燕窝却不给我,明白着瞧不起我,瞧不起我肚子里的孩子,我为什么不能诅咒她?我就要咒她,早些失宠,早早被休了回来。看她还敢在我面前得瑟。”
胡嬷嬷气忿地道:“夏姨娘,你太过分了,四姑奶奶可是堂堂王妃,你胆敢诽谤侮蔑王妃,要是传进了四姑奶奶的耳朵,可有你的受。”
夏姨娘的丫头也小声劝了句,“姨娘,少说两句吧。”
夏姨娘平时候可没把朱姨娘放眼里,知道她是个软弱又老实的,昨天她被方敬澜打了一个耳光,在下人跟前抬不起头来,怄死了,今天不找回些颜面,以后要如何服众?她不敢找李氏的麻烦,何氏一向阴险又惯会钝刀子磨人,曹姨娘是新进的老太爷的宠妾,都不是好惹的,想来想去,还是来找朱姨娘出气最好。
如情在外头听得直叹气,这么多年了,朱姨娘这个阿斗还是以前那副德性,也难怪要被人骑到头上,也实在怨不得夏氏敢蹭鼻子上脸,这世上,乍还会有这种老实到让人欺负到头上还不敢还手的人?
但这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,面上她却一脸悲忿地望着方敬澜,哭道:“父亲,我姨娘侍候了你这么多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你怎能,怎能,这样纵着底下的姨娘这般欺负我姨娘?若不是亲眼所见,我还真不敢相信,我姨娘在方府居然过着这种日子。”她捂着脸,哽咽着,“我在王府享尽荣华富贵,可生我的姨娘却这般受气,我真是不孝。”
方敬澜被如情指责得无地自容,更是恨死了夏姨娘,一脚踏进了院子,在一群人的惊呼下,来到夏氏跟前,扯着她的头发就狠狠甩了几个巴掌,脸色铁青地骂道:“好你个贱婢,仗着老爷我宠你就如此目中无人,胆敢欺负到朱氏头上,你有几个胆子?嗯?”
夏姨娘正口飞横沫地教训着朱姨娘,而朱氏却屁都不敢放一个,连连求绕,她身边的下人也一个个怂得不成样,越发得意,正骂得起劲,方敬澜从天而降,可没吓破胆,来不及阻织语言,便被方敬澜打得眼冒金星,一肚子狡辩的话还来不及说,如情已奔了过来,扑倒在朱姨娘怀中,哭得惊天动地,“姨娘,女儿不孝,一直以为你在方府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,想不到你居然暗地里受了这么多的苦,是我的错,是我的错……”
然后朱氏身边的下人这时候也齐齐发难,纷纷指责夏氏是如何欺负朱氏的,说得有鼻子有眼,方敬澜越听越气,恨极了夏姨娘,又不敢揣她的肚子,只能狠狠地打她的脸,骂道:“我让你张狂,让你目中无人。”
夏姨娘虽说平时候得瑟了些,但在朱姨娘面前,也不过是占点小便宜,使点儿绊子,争点了小宠,但在朱氏奴才眼里,却被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,不由傻了眼,正待争辩,但如情却抢先一趟质问朱姨娘,质问她为什么受了气却不告诉她。
朱姨娘抹着泪说,“姑奶奶别哭,是姨娘的错。我一直想着这家和万事兴,一家人成天吵来吵去的像什么样。夏姨娘年轻,又怀了身子,难免性子冲了些,我让让她就是了。姑奶奶,夏姨娘真的没有欺负我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这个时候,朱姨娘仍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,并且还说出家和万事兴的话来,方敬澜感动了,也越发觉得朱姨娘的好,是个为了大局而懂得隐忍的人,而夏氏,则越发面目可憎。
而如情听着朱氏身边下人的告状,在得知朱姨娘还曾被夏氏故意推倒在地,摔破了膝盖,还曾被夏氏陷害过,她送给朱姨娘的补品布料等等物品大都被夏氏强占了去,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哭天抹泪嚷叫着:“我姨娘居然受人欺负成这样了,真枉为人子了,姨娘,你怎么老实成这样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就两眼一翻,晕了过去。
……
如情身份不同,这一晕厥,可是吓坏了一干人,虽然周妈妈等人知道有作戏的成份,仍是不敢马虎大意,连忙请太医,熬安神汤,忙得不可开交,太医来了后,一把脉,说是喜脉,但因为悲痛过度,有滑胎之像,要好好保养,更是吓坏了一屋子的人。
在得知自己有了喜后,如情先是傻了一会儿的眼,但摸了摸肚子后,又继续哭了起来,何氏安慰了她,方敬澜安慰她,如情仍是直说是自己的错,她居然让朱姨娘过着这种让人欺负的日子,何氏又连连说她自己也有错,她管理诺大的方家,却纵着夏氏这般欺负朱姨娘,她也对不住如情,但,话锋一转,何氏又隐晦地说:“夏姨娘所做的一切,我也不是不知道,可夏姨娘是公爹屋子里的人,又有了身子,我也不好过多干涉,如今这才酿成大祸,好妹妹,别伤心了,嫂子向你陪不是。”
方敬澜被说得越发憎恨夏氏,也顾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,把她打得嗷嗷叫,这时候,李骁从王府赶了来,听说了事情经过后,也不说什么,只与方敬澜僵硬地见了礼后,二话不说,抱起如情就走。
如情挣扎,“王爷,我不能不顾姨娘……”
李娆说:“既然朱姨娘在方府被逼得过不下去,那就把她一道接到王府吧,日后由你照看着,看谁敢欺负她。”
当着女婿的面,方敬澜这张老脸算是丢大了,越发恨极了夏氏。他还没死了,自己的妾室哪能去女婿家过日子,这要是传出去,他的老脸往儿摆去。
当然,李骁也并不是真要把朱姨娘接到王府去,虽说朱氏是如情的生母,但总归是姨娘,他堂堂王爷也断断不能尊一个姨娘为岳母,在方敬澜拒绝后,就顺杆子跟上,说:“本来不该管岳父的家务事,可如今却为着岳父的家务事害得如情险些流产,这事儿,小婿可就不得不管了。岳父打算如何解决那生事的夏氏?”
自己的小妾把自己的女儿给气倒了,进而惹得女婿不满,方敬澜撞墙的心都有了,连连陪着笑,发誓保证一定把惩罚夏氏。
李骁也不再多说,拉起如情就走,如情一路哽咽着离去,上了石青帷饰八角华盖乌轮三驾马车后,李骁这才开口道:“行了行了,别哭了,当心伤了身子。”
如情收起泪水,瞪着一脸哭笑不得的男人,轻嚷道:“那是我娘,我不能不管的。”
祖宗家法明文规定嫡大于庶,理伦上是如此,但真正做到尊嫡而不尊母的又有几个?如情虽然对朱姨娘没多少母女感情,但朱姨娘对自己却是一片真心实意,她不可能放着不管的。
李骁说:“我知道,所以,我这不是及时出现替你撑腰吗?”
如情重新偎进他怀中,很是诚恳地说:“多谢王爷。”这个男人,虽然坏脾气一大堆,但大多时候,仍是向着自己的。她是姨娘生的是不假,但也不能不顾生母的死活。如情也想过,待去了山东就把朱姨娘也一道接过去,但对于李骁来说,总归面上不大好看,她也就打消这个主意。如今,趁着她还能作一回主,把朱姨娘身边的绪子拧干净了,好让她平安过完下半辈子,她这个为人女的,也才算安心。毕竟,朱姨娘虽没养她,却是她的生身之母,她就算无法带走她,也要替她考虑好将来。
怀中的温玉暖香让李骁心情荡漾起来,这些年来,如情撒娇的功夫越发增进,仍如以往般,不大吃受得住,尤其妻子眉眼生得极好,双眸柔媚,眼波含春,带着一脸的诚恳与祟拜,骨头都要酥上半边。
搂过妻子娇小的身子,刚嫁给自己时,如情还只及他肩膀,后来又略长高了些,如今能及自己下巴,身材也越发苗条柔软,今天,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姨娘,而如情果真随了朱氏的相貌,想必二十年过后,他的妻子仍是风韵犹存,惹人遐思。
“你姨娘的事总算得以解决,接下来,是不是该多放些心思在为夫身上?”
这话说得好酸,好委屈,如情有些意外,堂堂王爷也学女人撒娇?不过,这样的感觉并不赖,她捧着男人的脸,左右开弓亲了两记,解决了朱姨娘的事,心情实在太好,想也没想就应了他。
“这些日子冷落王爷了,是妾身的不是。”
妻子柔婿至极的眼波如同勾魂一般,李骁立马被勾去了三魂七魄,几年的养尊处忧,自是把如情养得娇娇嫩嫩,二十许的妇人,自有股成熟的无限风情,比起那些青涩的果子更具有十足的诱惑力,李骁吞了吞口水,恶狠狠地吻了她的双唇,如情的唇形很好,厚薄适中,柔软中自带一股芳甜,李骁不喜深吻,只喜欢与她的唇舌嘻戏,而他想要更多,双手不受控制地伸进衣服里,揉捏着那处让他魂牵梦萦的柔软之地。
马车虽宽敞,总也局狭,无法尽兴,李骁真恨不得立马飞回王府的大床上,与她来个没日没夜的暗战。到底等会子还要见人,勉强收势,双手来到如情的小腹处,嘴巴咧得大大的,“我又要当爹了。真好。”
如情苦恼不已,“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。”
李骁陡然想到,这个月月底就要动身了,去了山东后还有许多事要忙,顿时浇熄了那股喜悦之情。如情见他沮丧,又反过来安慰他,“没事儿,我怀第一胎的时候更是凶险万分,不也熬过了来了?这第二胎肯定不在话下了。”
按照现代医学来讲,未满20,或是30以上的妊娠妇女,都属于高危妊娠,那时候她怀望哥儿也才17岁的年纪,不也生龙活虎,箭步如飞的。如今,她都二十有二了,正是女人最黄金的年纪,又是二胎,自是轻松。
但不管如情如何安慰,李骁仍是苦着张脸,不由心里甜慈慈的,环着他的脖子,再一次保证,“放心啦,不会有任何问题的,我身子壮的很。再来又有下人侍候着,哪会有事,你别想多了。”听陈妈妈说,庄子里的妇人怀了孕还要下地干活呢,所以实在没必要自找担心。
李骁把头埋到她颈间,闷闷地道:“我自是知道你的身子状况。我只是担心,这整整十个月,要怎么熬过去?”
如情愣了半晌,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,戳他的额头,嗔道:“精虫上脑。”
李骁不依她的说辞,涎着脸道:“孔子都说了,食色性矣。娘子,可要如何弥补我?”
虽然太妃没有过问过他们屋子里的事,也没有塞过妾,但这个时代女人怀了孕就得与男人分房而睡,而李骁屋子里还有几个现存的姨娘呢。
如情闷闷不乐地道:“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。他一来,就要让我失去男人,讨厌死了。啊,你干嘛咬我?”她怒瞪他。
李骁不满地道:“我还没死呢,就咒我了。”
她再度戳他的额头,“等会子回去,看母妃不吩咐你搬出我的屋子。”这不叫失去男人是什么?
李骁哼笑,上下其手地抚摸属于他的温玉暖香,咕哝道:“不过是睡在隔壁罢了,等夜深人静了,再睡回来便是。”
如情扑嗤一声笑,“果真是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。”不过心情总算好的多了。
……
果如情如所料,当如情有了身子的消息传开来,太妃高兴的同时,第一要做的便是私底下叮嘱李骁去别的地方睡,李骁咕哝着说:“自己的老婆不睡,偏去独守空闺,这是哪门子的道理?”
太妃一个气没能提上来,沉着脸责怪他,“不是我不想你们在一起,而是你年纪轻,血气方刚怕没个轻重,到时候让媳妇受累可就不成了。”儿子媳妇感情好,做母亲的当然是乐见其成的,但好的太过了,做母亲的也是会吃味的。尤其李骁这些年来,从来没踏足过妾室的屋子里,这让她多少有些不悦。觉得儿子空生着副乖张跋扈的性子,到头来却让媳妇给吃得死死的。像什么样。
李骁也觉得自己太窝囊了,成天只守着一个黄脸婆却不敢去妾室的屋子里,外头早已有人打趣说堂堂七尺男人居然也惧内,说得他乱不爽一把的。但,回到家中来,被如情侍候得身心舒爽,又爱给他戴高帽子,渐渐地,他也觉得,就守着如情一人也不是过不下去的。更何况,与如情相处久了,总觉那些妾室们一个个假得厉害,哪有他的如情嗔也是风情,喜也是柔婿的劲儿?
李骁在老王爷跟前一向中规中矩惯了,但在太妃跟前却是比较随性的,立马涎着脸道:“如情怀望哥儿那阵子,儿子没能在身边,也错过了望哥儿的成长,如今想来一直遗憾,如今总算聚在一起,可不能再错过孩子的成长之路。尤其如情说得对,养儿方知父母的辛苦,母妃,以前是儿子不懂事,总是让您和父王操劳忧心,如今娶了媳妇,有了孩子,这才知道,为人父母的有多么不容易。”
太妃不料一向大而化之的儿子居然说得出这么个大道理,当场被说得双眼酸酸的,心下感动不已,哪里还能坚持住让他们分房睡的话儿,当下摆摆手,说:“算你这孩子还有点良心。得了,回你媳妇身边吧,冲着你们这份孝心,得,我也不管你了。”唉,儿大不由娘呀。
李骁喜兹兹地走了,宋江家的也眉开眼笑地凑到太妃跟前,“太妃,王爷越发稳重妥贴了。”
太妃瞟她一眼,没有说话,只是笑。宋江家的仔细打量太妃的神情,知道她虽面上不说,但心里也是满高兴的,于是又道:“说起来,自从王妃进了门后,王爷的变化咱们做下人的都是瞧在眼里的。王爷真有眼光,呵呵……”
想着儿子身上的变化,太妃对如情也没的挑,叹口气,“罢了,随他们去吧。”
……
如情得知太妃不管他们屋子里的事,也异常高兴,挥退屋子里侍候的人,搂着李骁的脖子,“当真照我的话说了?”
“娘子教导有方,为夫不辱使命。”抱着如情上了床,李骁急吼吼地剥着如情身上的编绣金枝腊梅蹙金褙子,“不过娘子答应过我的可不能食言。”
如情红着脸,亲手解他的裤头,嗔道:“知道啦,人家从来说话算话的。”为了不让太妃因她怀孕而干涉自己屋里头的事,如情便与李骁签下不平等条约,让李骁出面拒绝,而她则满足他变态的嗜好。
在出嫁前,宫里的教引嬷嬷也曾给她看过不少的春宫图,其中就有“吹箫”这个动作,如情很是不理解,为什么男人都好这口?
……
四月九号,诸事大吉。在钦天监的推算下,四月二号为靖王府大宴宾客的日子,九号就正式启程。
靖王府摆了三百桌的流水席,皇帝也亲自前往,与李骁喝得酩酊大醉,拜肚子里的那佗肉所赐,如情省去了诸多繁复的应酬,宴客当日,一个人舒适地呆在隆仙居,除了接待方家姐妹及平时候关系较好的女眷外,足不出户,有太后亲自坐镇,外头那些贵族女眷也不敢进来打扰。
一身金红遍绣富贵吉祥鸟蹙金交领褙子的太后,乌油油的头发被额上的金色荷叶蹲青蛙攒宝石勒子馆得齐整,与如情一道坐在铺有蜀地冰丝垫的炕上,隔着个炕桌,望着如情略带憔悴的脸色,缓缓道:“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,眼看就要动身了,这一路上车马劳顿,风餐雨苦的,也不知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。等到了那边后还要安顿调教新人,可有你的忙,偏偏这孩子这时候来折腾你。”
如情捂着肚子,笑道:“有劳太后关心。臣妾不碍事的,京城离山东并不远,更何况水陆两通,路也好走,交通也发达。又有嬷嬷丫头们照应着,哪会有事?待到了那边,也自有下人服侍,哪能有什么问题?”
早在三年前,山东那边的王府府邸便在当地巡抚与知州共同监督下修建而成,紧接着,太妃就开始陆续遣派得力管事过去,如今,那边早已传来消息,称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。京城去山东走陆路也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。
太后知道如情身体状况,也不坚持,只是想着如情这一去,以后想见上一面却也非常难了,不由郁积,不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再是遗憾却也无用,又叮嘱了好些事项。
太后并没有呆太久,与如情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起驾回宫,一众女眷恭送了太后,又继续回到原来的地方说笑着。
庆昌侯府大夫人意外地瞧着容嫔,笑道:“皇上和太后老人家吃过午饭便已回宫,怎得容嫔不一道回去?”
容嫔笑了笑,“本宫一向亲近靖王妃,过了今天恐怕这一辈子都见不着靖王妃了,所以这才继续留了下来,只想与靖王妃多呆一会子。”
杨大夫人笑道:“娘娘和王妃感情可真好。”
容嫔笑道:“妯娌嘛,当然好了。”
如情似乎与容嫔关系真的很亲近,聊天说地的,好不快话,其他女眷反而受到了冷落,不过如情到底接待惯了客人,虽与容嫔说话,却也不曾冷落过任何人。
一会儿,下人上了瓜果,如情则是加了锋蜜的柠檬白水,杨太夫人笑道:“酸儿辣女,想必这一胎又是个带把的。”其他人又纷纷说给如情肚子里的孩子已准备了几件衣裳,等会子差人送过来,以表微薄心谊。
如情害羞道:“诸位的心意我心领了。不过,这才一个多月呢,肚子都没显,如何知道是男是女?王爷与我说过了,不管是小子还是姑娘,都一视同仁。”
如美笑道:“诚如太后所说,妹妹这一胎,确实怀得不是时候,到时候你要长徒跋涉,到了那边后又要劳心劳力管束一大家子。也着实辛苦的。”
令国公府的徐二夫人捂着唇笑:“身为女人,操持家务生育儿女,哪有不辛苦的。不过,更辛苦的应该是王爷吧,王妃这有了身子的人,是何无法服侍王爷了,也不知王爷要如何熬过这漫长的一年呢。”
在座诸人不知内情的,纷纷不以为然,有的说,靖王屋子里又不是没有妾室,就算如情怀了孕,靖王也不会用到“熬”这个字吧。
林二夫人环视众人,眼珠子一转,道:“我听闻,王爷自从娶了王妃进了门,可就再也没踏足过其他姨娘的屋子,也不知是真是候。”
有人不信,有人不可置否,也有人惊呼,说这不可能。
林二夫人笑道:“是否如此,王妃心里最是有数了,是不?”
如情笑得很不好意思:“夫人一点都不害臊,人家屋子里的事也要浑说,看我改天不告你的状,让林老太君捶你。”
众人呵呵一笑,善意地起着哄,说一定要林老太君捶林二夫人。
徐二夫人也跟着笑了笑,说:“说起来,我还挺佩服妹妹的,王爷膝下除了一个庶子及你的孩子外,其他姨娘一直无所出,也不知妹妹是如何办到的?把那群姨娘管的规规矩矩。”
众人暗忖,想着这些年来,李骁的妾室确实无所出,也不知是这些妾室命薄命中无子,还是如情手段了得。
如情望她一眼,淡淡地道:“不瞒二夫人,我家王爷曾说过,孩子多了若是管不好,也是个祸根。所以不允许底下姨娘随便生孩子,就连我,也是隔了四年多,才给怀上。”
古代不管是民间,还是大富之家,都是讲究儿子众多,福气多多,哪个不愿多子多福来着,偏还有人嫌孩子多,如情这话并不能服众,但大家也不好继续过问,反正人家本事高明,有手腕让妾室一无所出,还一直有着良好名声,也是件本事不是么?
在座诸人虽然不甚明白如情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一众妾室安份守已,心窄善妒的人也不过是在背地里嘀咕两句“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,肯定也是个心狠的”,但在人前,哪敢真把这话说出来?
心宽的人倒是把如情佩服得五体投地,直夸如情有本事,她们也想学学。
如情更加不好意思了,直说这些妾室之所以安份,也是李骁的功劳,因为有他的奖罚分明,
其实,李骁那些妾室从来没有安份过。不过她们身边都安插有她的眼线,再来李骁给了她内宅极大的权力,一般爱蹦达的妾室,除了依恃子女外,唯一的依仗也不过是男人的宠爱。若是没了热血党们的支撑,她们再蹦达也蹦不起来。
在座都是正室主母的人物,哪个屋子里没几个小妾,被算计被恶心也时常发生,但不管如何,能把底下的姨娘们管得服服贴贴,不敢生妖蛾子,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。尤其李骁对如情始终如一,放眼整座京城,有哪个正室主母在成亲几年后,仍然能得丈夫尊重且宠爱的?徐二夫人瞧如情一脸的悠然与舒畅,心里冒出了些微的酸意,忍不住出声:“王妃是个有贤名的,管家更是有一套。王爷屋子里也有几位姨娘,这妾室多了是非也就多了。可王爷把后院管得妥妥贴贴,着实佩服,也真想请教一下,王妃是如何办到的?”见众人都望着如情,徐二夫人又道:“上回王妃生世子的时候,可是抬了个丫头做姨娘,那么这回,可否有中意的人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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