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孩子开口晚,还不会叫人呢。”廖晓拂心口一紧,这辈分算是胡乱来了,急忙打圆场说道:“咱们快回吧,快回吧,齐大哥快别闹了。”
“这可是小妹?当真是活泼性子。”祁谟笑靥如春,将这破落的小院儿更衬寒酸,他却不以为然,看向小福子提到过的廖依依。果真是到了梳头的时候呢,可怜家中没有女眷操持,连个丫头髻都无人教。
廖依依自小没有娘亲没有嬷嬷,虽有大哥疼爱却对闺中女儿的忌讳一概不知,落落大方地朝面前的人一低头,也学着样子福了一福。“齐大哥可要说话算话,三哥哥好久都没回家来看,一定是太子不放人。太子若是发难,齐大哥就带三哥哥跑出来吧。”
“小妹慎言!啧!”廖玉林清秀的眉毛都要拧到一块儿去了,这话说得大逆不道了,“齐兄莫要怪罪,小妹无父无母,是我这兄长没教好。”
“我看这小妹倒是随了廖公公,一张伶牙利嘴,无人能比。”祁谟若是折扇在手,此时必定笑得用折扇打转了,虽然意外却当真心悦,凤眼细细地眯了一眯朝小福子看去,“廖公公提及小妹,担忧他这妹子到了梳头的时候无人给置办头面,故而在宫里攒下了银钱,托我买了点物件。廖公公可看看要得是不是这个?”
说完祁谟提起衣,解下腰间佩戴的腰袋,取出一把流光水沫金镶玉珍珠发梳,极为生疏地帮廖依依戴上,正正好卡在丫头髻的发绾交接之处。
“这是啥?这可是三哥哥买与我的?”廖依依虽是田中长大,自幼与哥哥们玩耍,可到了梳头的年岁也懂了些事,知道光着头不好看了。这是头一回戴上头面,一向好动这时候连脖子都不舍得低,无措又小心地用指尖去摸一下那发梳,心里却长了草,想跑去溪水边看看自己的小影儿。
“是,是你三哥哥的心意。他在宫中身不由己,可时常惦记着家中呢,没将你忘了。”
廖晓拂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出闹懵了,站得僵直。殿下这算是爱屋及乌吧?因为自己伺候得好,连自己的家人都顾及了。那梳子别说是他攒的了,就是六年在宫里不吃不喝也攒不出的。
“时候不早了,在下奉命要带廖公公回去,太子还等着呢。”祁谟开口便看到廖晓拂的身子打了个颤儿,他也想让这家人多说会儿体己话,但太师府上的人也跟着等候,回去晚了不好交待了,只得说道:“廖大哥放心,有我齐某一日,我便尽力护廖公公周全。只是这牌位恐怕不能带回,宫中规矩如此,若非国丧不得哀思,还请廖公公体谅,别惊动大姐的安宁。”
苦与甜的滋味一同入喉,廖晓拂将大姐的牌位端起来,不舍地再看了几眼,递给了廖子孟。“那这就留在家中便是,我在宫中尚好,切勿为我忧心。等下次再得空了,我再回来看看阿姐……那我就先回了,得空就回来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大家请放心,往后小福子的日子就在蜜罐罐里了!!!
第22章
祁谟见廖晓拂恹恹的,怕是念及大姐故去,心中悲恸,上了马车也就不去招惹他。廖晓拂忙不迭地爬回自己的小垫儿,抱着膝头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方才是被殿下闹傻了,没回过味儿来。这会儿子静下心,嘴里的苦像吃了一口黄连,忽地裂开,苦不堪言。
太子知道他心里难受,叫府上的家丁送上来食盒与热茶,静静地推了过去。小福子动了动眼皮,心里再难受也还知道谢恩,不能不识抬举了,便从食盒里抽出下人用的银针银筷,仔细试过。
“一切都是好的,殿下可以用了。”
“虽说你是孤的舌头,可也未必日日用自己试菜。往后再添个下人。”祁谟尚且不渴不饿,浅浅地饮下一盏热茶,将自己的茶盏递给他了,“来,别苦着自己,润润嗓子。”
“奴才不渴。”廖晓拂跪得僵直,下意识伸手接住太子给的东西,声音颤颤的。
“不渴就罢了,可是饿了?”祁谟百思不解,不好直接探问小福子的心事。
“也不饿,谢殿下赏。还有……方才殿下给小妹的物件儿,我看着应当不止几百两了,太贵重的赏赐收了不好,我慢慢攒下银钱……”
“你那点子银钱恐怕要攒上一世了,孤头一次见你家里人,空着手多没有排面。”太子一笑仿若春风佛面而来,绞尽脑汁逗他开怀,“看你眼皮沉沉的,可是方才孤赶去之前哭过了?”
廖晓拂被说中心事,哑声半晌点头说道:“哭过,我自小就爱哭,总忍不住,没得殿下那般的气度。方才见着大哥与二哥好一通哭,现下耳朵里都是嗡嗡声,眼皮也睁不太开了。”
“你过来。”祁谟已经脱了三品侍卫的锦衣,车室闷热人就犯懒了,穿着中衣而坐。他看了看身边的祥云软塌,料子选得都是上等,轻拍示意小福子坐过来,“孤给你守着,你躲懒先打个盹儿。”
小福子自始至终没舍得摇头,面皮白净净更显得眼角红过,溜尖的下巴磕儿,抿着唇。太子叫他过去歇着呢,自打今儿撞破了大姐的下落,他的胸口就冰凉好似缺了块儿血肉,使得小福子难得不想守着规矩,只想当个偷鱼的猫儿,离那人近一些,再近一些才好。沾一沾那人的气也是好的。
“那殿下可要帮我瞒着师父,若是叫师父知晓小的在殿下车里打盹儿了,必定要回去吃手板了。”他堪堪地爬过去,一开始还拘着,可靠那人愈加近了愈加舍不得,小心翼翼将小帽也摘了。
“这个戴着躺下难受,奴才先摘掉,殿下记得提点我。”
“好,孤给你瞒着。”经此一事祁谟心中更添疼惜,心疼他抗下的包袱,心疼他操心的家事,这一心疼就没管住手,伸手就将廖晓拂的发带解了,“这样解解乏,等你起身孤帮你束好就是。”
太子中衣散出的荣檀香熏得廖晓拂心口热热的,宛如云端,赶忙躺好了不动。这一躺就合上了沉重的眼,暂且不去想伤心事,入宫后头一次睡这样餍足,贪贪地吸着香气睡过去了。
待到车马回了太师府,祁谟忘不掉今日小福子吃的苦头,到底是狠不下心来晃醒他。都下定心数这回活过来一趟要杀伐果断,然而终究是要败在这小奴才手上了。
晚间等睡足了,廖晓拂才迷蒙地醒来。身下是月白蓝的锦织被面,软枕一侧还是那个金丝龙须香囊,他这一觉竟睡回太子殿里了。外头雨水正密,细柔柔的雨滴漫不经心地往红墙与地缝渗入,溅起一层袅袅薄烟,好似珠花。
“殿下……殿下?”小福子晕乎乎坐起,不知现下什么时辰了。今日当真是心惊肉跳,先是见着了太子四哥,又回了小凉庄,想来竟不像个真的,说不准一切都是刚刚打盹儿做的梦。可细细念起大姐,那股子心尖疼不是蒙人的。
阿姐去了,苦想了那么久,阿姐竟然早就去了。
“可是睡醒了?”祁谟正在寝殿门外交代玉儿这几日得了空多陪着些小福子,听里头的人醒了,迷蒙间就开口唤起自己来,脸上一阵欣喜,没白疼他。
“殿下赎罪,我……奴才今日不知怎了睡久了,伺候得不好。”小福子倦然滑下
床榻,慌慌地去套官靴,一低头才发觉两只脚赤条条的,细溜的脚背白得晃眼。
祁谟料到他醒来就会慌了手脚,故而慢悠悠坐到他的榻上,手疾眼快地搀了他一把。“莫怕,你那鞋袜是孤来脱下的,没叫旁人看了去。想必今日是哭狠了,你倒是睡得快,孤还想你未必真睡得下。”
小福子站也不是、跪也不是,两只赤脚左右相掩,自己身子龌龊残缺,故而没长出寻常男子的足形,脚弓弯弯,怎么都像个小娘子,顿时说道:“这使不得,殿下莫要脱我鞋袜,若要师父知道了,不好。”
“无妨的。今日刚回太子府你那师父就来要人了,脸色都白了,就差怪罪起我这太子来。只因正赶上一场细雨,我怕你骤然醒来受了凉气,又哭过了,内火外寒必要发起高热就没晃醒你。你倒好,抱着太子的膝头睡了个大觉,孤连动弹都不敢啊。你那师父更是了得,我唤他上前头坐阵,他倒好,眼神刀子似的,真是要扎死孤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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