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尉迟璋背起郑氏,李莫一手怀抱婴儿,一手搀扶蒋氏,几人一同回到系马之处。

二人方才联手搏杀山怪,虽然凶险异常,却也十分痛快。此时才发觉棘手之事已经摆在眼前。若要送两位妇人还乡,势必耽搁去蓬鹊山报讯。那边事关南白璧亲族生死,自然拖延不得,而将弱妇幼儿抛在荒野,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。

李莫见尉迟璋眉头深锁,心中也暗暗焦虑起来。正一筹莫展之时,耳畔忽地传来一阵绵密的马蹄声。李莫心中一喜,顿时有了计较。

他站起身来,迎向来路,果见赵玄瑛的马队一溜烟地奔驰而来。今天早晨,他对此人还是厌烦之极,多看一眼也不情愿,此时竟有些翘首以盼,面上也是喜笑颜开,恨不能开出朵花来。

他身上衣衫残破,血迹斑斑,面颊上也现出些污迹灰痕,却仍是一副自在洒脱的形态,更似琪花生在蓬草,玉树隐于莽林,遮掩不住的本质洁美。

赵玄瑛在他面前勒马,俯身笑道:“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,就变得如此狼狈?”又皱起眉峰,故作惊讶道:“莫非山中劫匪也将郎君错认,舍命相争,闹出场笑话?”

此时,即便他言语再可恶,面目再可憎,李莫也能够忍耐。当下还是笑道:“在此等候多时,只因有事相求。希望赵兄可以解我等燃眉之急!”

赵玄瑛抬眼扫过他身后众人,叹息道:“原来是你们惹了难以甩脱的麻烦……”又意有所指地笑道:“但玄瑛平生最爱插手麻烦之事,最上心的也正是那些麻烦之人。”

听李莫简略地叙说了前事,赵玄瑛当即爽快地令家仆腾出一辆马车,指派专人护送蒋氏、郑氏返乡。还不忘叮嘱家仆,带足食物衣用,千万将二人安全送回家中。

李莫见他诚心相助,不由生出几分感激之情,便也无意计较他此前的轻薄言语。拱手相谢后,恍然又想起一事:“结识匆忙,只知晓赵郎名姓,却未自报家门。在下李莫,家中行三。”又看向尉迟璋,含糊介绍道:“他复姓尉迟。”

尉迟璋站在一旁,听他提到自己,虽然心中不愿,却还是向赵玄瑛略微点了点头,以示致意。

一切安排妥当,郑氏、蒋氏含泪上路。李莫与尉迟璋也翻身上马,继续赶往清河。因是同路,赵玄瑛一行始终尾随其后。只是一队人并非心急赶路,又要照应女眷,行路较慢,不久就被李莫与尉迟璋远远地甩在身后,消失了影迹。

二人打马疾驰,奔出百余里后,天色渐渐阴暗。路边界石标明,此处山岭唤作杨女坡。尉迟璋与李莫下了马,决意夜宿于此。

取出火绳火石燃点起篝火,又让李莫坐靠一旁,尉迟璋不发一言走入林丛之中。小半个时辰后仍不见回转,李莫等得心急,正打算起身寻找,却见他自林中走出,手中提着两只剥皮洗净的野兔。

尉迟璋用木枝穿过野兔,架于火上烧烤,却对李莫道:“林中靠近崖壁之处有一水瀑,积水成潭,你可去那里清洗手脸血污。照袋中有我一件衣袍,若不嫌弃,可将你身上这件替下。”

李莫性喜洁净,此言正中他下怀,忙去取了衣衫。即将走入林中之时还听到身后尉迟璋冷声叮嘱,让他小心伤口,莫要沾了水。

这处水瀑低矮,不足三丈高,但水流却十分丰沛。瀑水奔腾而下,冲击出一处深潭。李莫细细洗去血污汗水,又沾水重新梳理了发髻,这才脱下破损外袍,换上尉迟璋的衣衫。

墨绿的衣袍质地柔软,因浆洗过多次,微微有些泛白。上了身,才发现衣袍略显长大,肩宽、腰身都有余份。李莫想了想,拿起腰带系在腰间,顿感合体许多。临水照影,李莫自觉平添几分英武之气,心中更是欢喜,连手上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痛了。

待他走出树林,尉迟璋已将兔子烤好,正细细撒着椒粉盐面。肉味焦香,四处弥散。李莫坐在尉迟璋身旁,不错眼目地盯着他一举一动。尉迟璋捡了肥大的一只交到他左手中,看他笑逐颜开吃得欢畅,自己才慢条斯理吃了起来。

兔肉鲜嫩,外皮却被火舌熏烤得焦脆。椒盐加得恰到好处,咸淡适宜,却不遮掩原味。李莫偷眼看着尉迟璋,心道:这傻子虽然脾气坏些,但也总有好处。

山月朗照,难得的平和时刻,旋即又被马蹄声踏碎。不知是不是巧合,赵玄瑛一行也赶至此处。他并未贸然接近二人,只是远远地含笑致意,随后便命家奴铺毯设障,生火造饭。

那边人马喧嚣,尉迟璋却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,又拿出充耳不闻,视而不见的看家本领。李莫看他这副形容,明白他心中不喜赵玄瑛,也就打消了前去攀谈的念头,老实坐在他身旁,直至赵玄瑛一拐一拐地向二人走来。

李莫手中捏着半只兔子,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玄瑛。此前他一直坐于马上,实难让人看出,这风仪清华的贵家子,竟跛了一只脚。李莫面色复杂,很是为他感到可惜。

赵玄瑛在三四步外停了下来,顺着他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腿,冷笑道:“怎么,没想到我是个有碍于行的跛子?”

李莫坦言道:“确是未曾想到。只是心正胜于身正,赵兄家资巨万,又心思仁厚,急人之难,尽可以遨游九州,广结良朋,尽享天下欢乐。凡此种种,岂是一只残足能够妨碍的。”

赵玄瑛目光闪动:“身边人没有敢说出瘸、残字眼的。旁人若以此取笑的,都吃尽了苦头。三郎是第一个,戳了我痛处,却不惹我厌烦。”

李莫道:“那李莫便再追问一句,赵兄右足因何而伤?一味避而不谈,只是积聚幽怨,若说开了,终有一日可以释怀。”

赵玄瑛像是极开心地笑了起来,瞳孔却骤然紧缩:“年轻时心气高傲,误入他人陷……圈套,这才伤残了右脚。”他自觉多言,又道:“莫再提那些丧气事。荒野岑寂,长夜太过无趣,玄瑛置办了酒食,想请两位移步,共谋一醉。”

李莫看了看尉迟璋,后者正一心一意咀嚼兔肉,口中脆骨崩碎,面上肌肤紧绷,侧脸凶恶。

李莫于是忙道:“我等有要事在身,不得纵酒畅饮,怕是会扫了赵兄雅兴。只能多谢盛情。”

赵玄瑛目光掠过尉迟璋,又盯住李莫双眼,笑道:“那便不再勉强。”他眸光幽深,瞳中似有涡漩,李莫只觉一阵恍惚,直至赵玄瑛转身离去后才恢复如常。他晃了晃头,只以为是两日间奔波劳累所致,并未放在心上。

————

远处行障内,赵玄瑛与四个侍婢用香球行起了抛打酒令。胡琴声、女子娇笑声,惊起草间流萤无数。

尉迟璋与李莫并排静静躺卧。尉迟璋突然开口道:“你与他们饮上一杯本也无妨。”李莫已是半梦半醒,迷迷糊糊答道:“李莫什么珍馐美味不曾品尝,更何况……阿璋烤了兔子给我,我又何必去贪图他几杯水酒。”

尉迟璋微侧过头,但见他合目仰卧,右手袖口卷起,包扎的布带上渗出点点血迹。心中暗暗提醒自己,明日不要忘了寻些草药嚼烂了敷在他伤口之上。

山中夜色如墨,因此月光愈加显得洁白。笼在山石草树之上,竟如同薄薄的冷霜。赵玄瑛坐在马上,身后的仆从尽皆收拾停当,整装待发。他从腰间拔出一管玉笛,撮唇横吹。笛声婉转低回,凄清如同泣诉,正是一曲《梅花落》。

一人追循笛声,踏着月色缓步而来,静立于赵玄瑛马前。他眼中空无一物,神情木然,身上穿着件略显宽大的墨绿衣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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