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湖衣也不起身,只静静地等他走近,缓缓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。周湛是洒落之人,从来不拘于礼法,又心急吃酒,当下利落地掀袍而坐。
谢湖衣挑眉道:“玉薤方才温好,周将军来得正是时候。”他手持玉壶,在周湛眼前的漫卷荷酒樽中缓缓注满杯酒水。细流入杯,声如玉珠迸碎,在碧绿的酒水表面激起细细浮沫,更催发出出阵阵浓郁酒香。
周湛早已神魂不属,却仍不忘客气道:“多谢谢将军盛情,周湛感激不尽。”
谢湖衣放下酒壶,举起手中酒樽:“周将军是爱酒、知酒之人,又有雅趣洞见,饮酒为伴,最是合适。”
周湛总算等到这一时刻,与他碰杯后一饮而尽。入口后只觉酒香甘冽,回味绵长。十万个毛孔一时舒张开来,透着说不尽的惬意和舒坦。
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,抬头却见谢湖衣漆黑眼目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。此时将他打量,全不见往日跋扈神情和只用眼角看人的骄傲态度,竟也有几分可亲之感。周湛于是感慨道:“今日能品尝如此美酒,全赖谢将军成全。”
谢湖衣淡淡道:“周将军统领金甲卫,谢某卫戍边防,共担护卫巢山重任。若是互不理睬,冷眼相待,旁人见了,怕是会以为你我之间有些隔膜嫌隙。”
动则翻脸,时常皮笑肉不笑的分明是你。怎么说得好似是自己存心疏远,心存芥蒂?喝人的嘴短,周湛也不好反驳,只含糊道:“往后自当多多亲近。”
谢湖衣嘴角微微牵动,又拿起酒壶为他斟满:“多喝几杯也无妨,此酒并不醉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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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壶中酒水见底,周湛也缓缓倒伏在石桌之上。什么玉薤酒不醉人,真正是句谎话。此酒后劲绵长,初饮之时,只觉神清气爽,待发觉眼前迷蒙,便已经是大醉了。
迷迷茫茫中,周湛只觉有人将他架起,扶持着进了一间小阁。阁楼中竹帘低垂,隔绝了暑热。地上铺展着青色锦绣地衣,他足下一滑,几乎跌倒,只死死抱住了身旁人。那人似是不喜与人接触,身体一僵,却终是没有将他推开。
踉踉跄跄走到床边,翻身倒下。脊背着了床铺,周湛便要陷入深眠。谁知身旁人却推了推他,问道:“你昨日见了熙宁公主?”
周湛不耐烦道:“熙宁公主又是哪个?”
那人耐心提醒:“你昨日还抱着她的幼子安平郡王玩耍。”
安平郡王?周湛绞尽脑汁地想了想,眼前浮现出肉嘟嘟的一张脸。昨日他下了朝,行至匿春苑,却见一个孩子摇摇晃晃地迎面而来,停在他面前,伸出藕段一般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膝盖。
那孩子不过三四岁,眼珠乌黑,虎头虎脑甚是可爱。他仰起头看着周湛,却差点仰倒过去。周湛忍不住将他抱起,举过头顶,逗引得那孩子嘻嘻而笑。当他抱着孩子,转过身来,才看到静静站在身后的熙宁公主。
那人锲而不舍地追问:“见了旧人,心中可是欢喜?”又叹息道:“可有些后悔,当日为何没有娶了她?”
周湛模模糊糊地想起,大王曾要与他赐婚,以尚熙宁公主。是自己冒着天威震怒之险,固辞不受。忆起当年那个眼睛圆圆的小姑娘,他心中也有些柔软,不由喃喃道:“她倒仍是旧日模样,腰肢细软,不盈一握。”
一直在耳边絮叨的那人突然停了嘴,只低沉地冷笑数声。周湛勉力睁开眼,只见云遮雾罩的一张脸。醉眼中分辨不出眼前是哪个,却依稀觉得是自己喜爱的模样,于是伸出手去抚他面颊:“美人是在呷醋么?”
那人一动不动任他抚摸,半响才沉声道:“你可听过《乌鹊歌》?南山有乌,北山张罗。乌自高飞,罗当奈何。本来网你不住,你却自投罗网。”说罢,俯□来,含住了周湛嘴唇。
那人口唇温热,几下厮磨后,便探舌撬开了他牙齿,强硬地吸吮翻搅起来。周湛推了推他,却被按住了肩膀。周湛既觉这美人太过心急,又不肯轻易受制于人,于是抬起手臂,去抚弄身上人颈后肌肤。那人不由一颤,只这一瞬,便被周湛借力掀倒,翻身骑在了身上。
周湛被他惹得情动,头脑昏沉中也想去觅他口唇,却一头栽倒,伏在了他身上。几番挣扎不起,索性将错就错,埋首在他颈侧,将他耳垂含在了口中。那人似是有些恼怒,更想挣动,却在周湛细吮轻咬下失了气力。
二人凌乱着衣衫,正纠缠难解,门外突然有人大叫:“小舅舅可在房内?小舅舅?”却是李凌忧心忡忡地寻上门来。
掀开竹帘,李凌一时目瞪口呆,几乎因为眼前情景而魂飞魄散。小舅舅散开了发髻,醉眼朦胧地骑坐在一人身上。而那人,竟是清高孤傲,拒人千里的谢湖衣!“母、母亲患了急症,请小舅舅速回。”他呆立良久,总算想起了事先编排好的说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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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湛不知自己是如何在侄儿的掺扶下狼狈地逃出谢府。他只觉一颗心狂跳不止,登上停在府门前的马车,车轮辘辘滚动起来之后,才渐渐平复如常。
“患了急症”的周澄如今气势汹汹地坐在一旁。她见素来沉稳的儿子面色惊恐,而一向玩世不恭的弟弟也魂不守舍,便知周湛定是大大得罪了谢湖衣,于是扯了他袖口,骂道:“明知他惹不得,偏是忍耐不住!因一坛酒结下仇怨,难道值得?比大郎、二郎、三郎加起来还让我操心!我为何要辛苦将你拉扯大,还不如早将你送到招提寺做了和尚,落得省心!”
周湛任她打骂,心道:他那样小心眼、爱记恨,方才被我压在身下轻薄,不知要使出怎样的手段呢。当下苦着脸,抱住周澄的胳膊道:“阿姊在招提寺舍了那许多香火钱,又与圆证大师相熟,一定让他收留我几日。如今怕是只有佛门净土,方能保得阿湛平安!”
番外四落雁荡(上)
李莫半眯着眼,惬意地枕在那人膝盖之上。此时的衣衫轻薄,隔不住身体温热和淡淡幽香,让他醺然欲醉。
那人从水晶盘中捏起一颗用洛阳嘉庆李子做成的蜜饯,送到了他的嘴边。李莫张唇含入嘴中,嚼了几下,皱眉道:“这果子竟是苦的!”
那人自是不肯相信,却正中李莫下怀,被他拉下脖颈。鼻息相闻中,李莫笑道:“不信你便自己尝上一尝!”那人眼睛晶亮,笑嘻嘻不肯就范,挣动中却被扯开了衣衫。
正缠绵难解时刻,却有人猛地踹开了门扇。软倒在李莫身上的平康坊歌伎秦绾绾惊叫一声,慌忙拢紧了衣襟,张口骂道:“哪里来的莽汉!那几个护院的家奴真是吃素的,怎能放他进来撒野!”
李莫仍自悠闲地仰躺床上,微一瞥眼,又转过头去,安抚那秦绾绾道:“莫怕,这是尉迟将军家的郎君,并不是劫财掳人的山匪。他于战场上杀人如砍菜切瓜,眼睛都不会眨上一眨,你那几个家奴又哪里拦得住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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